* 标题是bgm
* 断手选手复健,千字短打,没有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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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大师,今天给你带了瓶上好的葡萄酒,想和我一起尝尝吗?”
萨列里平躺在床上,呼吸波澜不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还有您最爱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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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的葬礼冷清得不像是个在维也纳大有名气的音乐家的葬礼。
只有那么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心不在焉地打着伞站在那儿,手里捧着的那些雪白的花儿稀稀拉拉地在雨里蔫着。莫扎特和其他几个穷人一起躺在在这个不起眼的旮旯里,谁都可以来撒把土,看着他们就此消失。那些白色的花儿被雨水粘在廉价的棺木上,头朝下耷拉着,像一堆寒酸的破布条。那就是莫扎特现在躺着的地方。
维也纳冬天的雨刺骨的冷,淅淅沥沥半大不大地落下来,敲着伞面、土褐色的棺木和地上的水洼发出杂乱无章的闷响,像几千只挥之不去的苍蝇一样在耳边嗡鸣着,很是烦人。
今天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位脑子里装满了太多音符的音乐家沉睡在哪里了。噢,也许几百年后他们会突然醒悟一样发了疯地寻找他、就像他们寻找其他那些被时代遗忘的音乐家,甚至还会想给他立个洁白气派的大理石墓碑;可那又有什么用?莫扎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就像他永远不可能再次触碰羽键琴一样。就像他永远不可能再一次对着他微笑、再一次念出他的名字一样。
萨列里没有打伞。
牧师继续以一种一成不变的枯燥语调读着他的东西。他没听。
十二月的维也纳没有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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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莫扎特的葬礼以后他就一直做着同一个梦。
“大师——”
梦里莫扎特活蹦乱跳地,一点没有病恹恹的样子,就好像是最好的时候,他们一起彻夜写曲子的那几天。
“快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吧!”
萨列里没有睁开眼睛。他不能睁开眼睛。像是在惩罚他,他一睁开眼睛便发现美梦烟消云散,而他正微笑着瞪着漆黑的天花板,像是嫌房里的阴冷气息还不够浓似的。
“萨列里大师——”
萨列里几乎是贪婪地寻声探出手,摸到一只毛茸茸的像小动物一样的脑袋。嘛,这样也罢。至少在梦境里,就稍微纵容一下自己吧。
“您为什么不肯看看我?”莫扎特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委屈。
“总是这样。您为什么不肯看看我?您总是这样,以前是,现在还是。我明明站在那么高的舞台上,像是星星,我明明那么亮那么耀眼,那么多人都注视着我,他们的眼里有崇拜,有狂热,有爱。可是您,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良久的沉默以后莫扎特轻轻拨开他的手。
“我看到您在窗前留了一支玫瑰,是给我的吗?谢谢您。”
他像天使一样澄澈,萨列里想。星星总是在发光,像光霎时照亮黑夜,像是沙漠里的雨,像寒冬里盛开的玫瑰,在黑暗的映衬下亮的像是太阳。即使是这样的星星也会消亡吗?他所无法触及的光明也会因为死亡而失去力量,就这样慢慢被磨灭在人类短暂的记忆里吗?他不知道。他甚至不想知道。莫扎特依旧在说话,于是他一直在听,直到一缕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于是他终于睁开眼睛。
窗前那朵玫瑰枯萎了,像是跟着谁去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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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像一团暖白色的云一样柔软。
星星甚至比太阳拥有更多的光明!
要是这世界上满是星星,谁还需要光明?
他说着。
他在听。
他们都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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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他下定决心要睁开眼睛,就再也回不去了。
三十年来他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切实地看见了微笑着的青年。良久,他叹了口气,伸手把眼前的人拉进自己怀里。
寒冷,只剩下寒冷,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死气,即使他依然像从前那样微笑着。
“很冷吗?”莫扎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萨列里的脸颊,像是端详着一块精致的瓷器。岁月雕刻下的一道道皱纹在他指尖划过的地方一点点消失了,萨列里觉得自己已经多年没有这么清醒过了,像是回到三十年前了一样。
“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死啊。”
萨列里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他曾经是他无法触及的光明,而他现在是他无法触及的黑暗。他原本觉得自己深陷的泥潭足以摧毁他的世界,可与莫扎特身上的味道相比,那些痛苦和挣扎显得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萨列里叹了口气。
他无法拒绝他,他闭上眼睛,纵容对方加深着这个吻。莫扎特冰凉的手指钻进他的衬衫里顺着腰线向上爬着,不顾身下人的颤抖,在温热的人类皮肤上摩挲着。薄荷味混着蜂蜜牛奶的味道在房间里氤氲出一片雾气蒸腾。
“跟我走吧。跟我走吧!你知道的,我们一直都可以像这样逃离。”
“三十年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趁着太阳还没能升起来的时候,赶在黎明以前。”
“呐,跟我走吧?”
萨列里忘记了自己的回答。